梨子小妖

【食物语乙女】《我死后的空桑世界》（一）

*锅包肉×你，糖中玻璃刀，刀中玻璃糖

*喜欢读评（疯狂暗示），如果愿意点个红心蓝手和关注就再好不过了。

　　

【楔子】：

　　人的一生中有三次死亡：

　　第一次是生物学的死亡。

　　第二次是社会宣布你死亡。

　　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离开这个世界，彻底被世人遗忘，这是终极死亡。

　　死亡并不可怕，遗忘才是最终的告别。

　　你跟着迷惘的亡魂一同漫步在三途河边，神情恍惚，宛若地狱红莲的曼珠沙华如血一样绚烂鲜红，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。

　　“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家。”

　　“我可是空桑的少主啊！”

　　耳畔忽然响起了少女脆生生的誓言。

　　你疑惑地歪了歪头。

　　带谁回家？奇怪……空桑少主……又是谁？

　　心随着脚步一起停住了，如这拥挤的奈何桥般，寸步难行，只存着那么一丝不灭的妄念，在没有边际的寒冷中踯躅行走。

　

【一】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》

　　锅包肉死过三次。

　　第一次，是九一八事变之后得知东北全境沦陷的当日。

　　第二次，是溥仪为苏联红军所俘虏后伪满洲国灭亡的早晨。

　　第三次，他死在了你死去后那个寂寥的夜晚。

　　

　　在你身死的第二日，他独自踏上了去往哈尔滨的旅程。

　　他在天一街*的说书馆里捧杯清茶，取块凤梨酥聆听说书人说着过去的故事；在安埠大街*细嗅烧酒飘香，喝着你给的烧刀子酒，烈酒灼喉，辛辣直刺双眸；在中央大街*的华梅西餐厅品着经典的俄式西餐奶汁烤蛤蜊，饮着纯正爽口的波士伏特加，灵魂在醉意中渐渐沉沦。

　　最后，停留在了松花江畔的伏尔加庄园。

　　松花江段的冰下，浪水叠锦绣毂明，江水清清，采帆风轻，日耀晶晶。箫韶小奏中流鸣，两岸苍岩翠壁。

　　天空阴郁，那正是他沉淀中的心情。

　　锅包肉抬起头，望着复原后古典哥特式的圣尼古拉大教堂*，蓦地笑出了声：“Давно не виделись（好久不见）。”

　　他开口，醉意朦胧间恍惚又见到了你。

　　

　　“锅包肉，求你不要罚我再去挂瀑布背菜名了，会死人的喂！”

　　“锅包肉！你信不信我迟早要把你这个管家开除了！”

　　“……锅包肉你别笑了，你笑得我好害怕，我错了。”

　　锅包肉锅包肉锅包肉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你说了什么他再也听不清。

　　一声声殷切的呼唤伴着你胸口溅出的鲜血戛然而止。

　　“……少主！”第一声叫喊出来后，却哑得几乎消散在冬日阳光中，锅包肉惊觉，此刻他心中竟已然如此惊恐。

　　你懒洋洋地冲他笑了笑，虽然遍身血污，笑意之间，却有着十足春光明媚的味道，正如最初见面那时：“难得看到郭管家难过的模样，死掉也不亏啦。”

　　“……您现在应保持安静节省体力而不是贫嘴，我会带您去找饺子。”不止是嘴唇，他连睫毛都在颤抖。

　　你强撑起身，反手掐住了易牙的脖子，一股霸道的灵力随着流逝的生命从身上爆发开来，孔府两道万象阵被击溃，导致阵法倒吸……

　　望着跌入阵涡的空桑食魂，你张嘴对他们比了个口型。

　　而后，意识彻底消散在了无边黑暗中*。

　　

　　“少主……”

　　锅包肉的心脏止不住的颤动，每一分每一寸都好似遭凌迟一般痛楚，纵然是他擅长隐忍性情坚忍，此时此刻，也终于禁不住微微流露出痛楚之色。

　　“你怎么回事？你不是她的管家吗？！为什么会保不住她！”耳边响起符离集烧鸡的质问。

　　是啊，他……是你的管家啊。

　　锅包肉捏紧右拳。

　　许多东西一旦失去就如覆水难收，他身为管家的荣耀如是，人也是。

　　但是，只要他还是空桑的管家，他就必须对空桑负责*。

　　他没有理会愤怒的几近失去了理智的符离集烧鸡，只是对着他们微笑：“现在空桑群龙无首，我会尽快去联系伊挚大人，还请各位尽快冷静下来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
　　他看上去冷静得令人发指。

　　悲伤的人总是在笑*。

　　外交官都是这样冷酷无情吗？

　　符离集烧鸡不知道，他只是觉得心寒：“她那么依赖你，你怎么到现在都还能那么冷漠！”

　　冷漠？

　　锅包肉微微怔愣。

　　是么，冷漠……吗？

　　那就冷漠吧。

　　就算是会开除他也好，他等着你。
 　　

　　今年的哈尔滨，竟比清末时期的哈尔滨*还要寒冷。

　　他呼出一口气，热气上腾凝成白雾。

　　他想，你若是能回到他的身边，他会纵容你晨起赖床时对他的撒娇，偶尔在原则问题上对你让让步。

　　他想，你若是能回到他的身边，他会默许你动他柜子里的酒，或许兴致使然还会邀你与他共饮一杯醉。

　　他想，你若是能回到他的身边，他会主动带你去冰城的道台府，将那些尘封的岁月斑驳诉说于你，让你重新而彻底地了解他。

　　他想……

　　嘴角泛起苦涩。

　　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？

　　庄园的长椅上有人在用手风琴拉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》*，雪落无声。

　　哈尔滨的冬天就像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暴徒，北风飒飒寒入骨髓，锅包肉伴着沉重浪漫的伴奏轻唱出声：“А рассвет  уже все заметнее（长夜快过去，黎明静悄悄）。”

　　“Hе забудь и ты эти летние（衷心祝福你好姑娘）。”

　　音乐如发中淌微风，如月光抚倩影，如海雾吻水汽，如初雪拥大地。

　　锅包肉不像佛跳墙那般爱的浓烈馥郁，但柔情却融化于时时刻刻，多一分太满，少一分不足，和你的距离永远保持着恭谨的五步远。

　　若是还有机会，他不会再满足于借用职业之便而突然拉进的距离，不会再隐忍内心的爱恋，不会再……

　　不会什么？

　　他终究是你一个人的管家，是你又敬又怕的魔鬼管家。

　　外界再如何，也抵不过你眼中流露的“害怕”。

　　你会害怕吗？

　　物是人非的故土上，锅包肉迷茫的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。

　　酒，能为身陷寒冷之人带来温暖的火种，能为思绪枯竭之人带来灵感的甘露，能为欢欣鼓舞之人带来更多的热情，能为痛苦不堪之人带来片刻安宁。

　　温暖的火种已然消逝在他面前，纵使烈酒穿肠而过也不能为他驱散半分寒冷，无法为他带来片刻安宁。

　　遇见是两个人的事，离开却是一个人的决定，遇见是一个开始，离开却是为了遇见下一个离开。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*。

　　冷风吹起沉郁顿挫的曲调，锅包肉突然想起来，你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　　“再见。”

　　烧刀子酒被他浇在了地面上：“До свидания（再见）。”

　　道一声再见，最是离别的珍重。再见，再见。何时才能再见？

　　他的国又一次灭亡了，他的信仰也随之而去。

　　好冷。
 　　

　
 　　“我会带你们回家。”

　　“我们会带你回家。”

　　我会带你回家。

　　却连想你都不敢说出口。

　　

　　

【备注】

①锅包肉的三次死亡：

九一八事变：1931.9.18，是日本在中国东北蓄意制造并发动的一场侵华战争，是日本帝国主义侵华的开端。

伪满洲国：1932年3月1日-1945年8月18日，是日本占领中国东北三省后，所扶植的一个傀儡伪政权。

少主的死去：是为了突出少主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堪比国家，少主已然成为他的一种信仰。

②天一街、安埠大街、中央大街：

哈尔滨历史悠久的几条街道。其中的天一街现在已经消失在了地图上，中央大街的华梅西餐厅始建于1925年，餐厅主要以俄式西餐为经营重点。

③圣尼古拉大教堂：

是哈尔滨的地标性建筑，是"东方莫斯科"的象征，1966年文化大革命中圣·尼古拉教堂被毁。

④游戏剧情中少主在刀被拔出胸膛的一刻就失去了意识，文中这么安排纯粹是剧情需要。

⑤锅包肉好感剧情原话。

⑥来自日本作家太宰治。

⑦清末时期的哈尔滨：

外交内困，倭寇辱华，东北鼠疫成灾，俄国流民大量迁居哈尔滨。

⑧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》：

歌曲原唱者弗拉基米尔·特罗申，作曲为瓦西里·索洛维约夫·谢多伊，作词者为米哈伊尔·马都索夫斯基。是世界音乐文华史上的历史瑰宝。

（真的很好听，越听越有感觉，安利一下。）

⑨来自法国小说家米兰·昆德拉。

【后记】：

我理解中的锅包肉是个腹黑且爱在心口难言的闷骚怪，占有欲很强，但时刻注意着礼数与身份，所以爱意只好隐忍在心底。

想你也不敢承认，因为，他是你的管家啊。

I miss you两个意思，一个“我错过了你”，一个“我想你”，懂的人自然懂哈。

写刀真难，写刀真爽，写刀会秃头。

感谢@白桐子  @墨倾茶凉_ 亲亲们帮忙看稿。